产后抑郁症怎么自愈的?
作者:宝开 2020-09-13 19:28:19 心理健康

雪原,茫茫无边,寒风伴着跋涉的脚步,看不到尽头却还要不停地走……突然,脚下一空,掉了下去,黑色黏稠的海水,窒息……

在窒息中醒来,眼前的夜就像梦中的海水一样,黑色黏稠。我由最初的恐慌到后来的麻木,渐渐习惯了这个反复做的噩梦。看看身边刚出生几天的孩子,说不出来有多爱,也不讨厌。我这是怎么了?抑郁?这个词在我心里翻滚。怎么可能?天遂人愿,儿女双全,三分姿色,七分才华,老公疼爱,生活美满。我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,我怎么可能抑郁?

我仍旧在梦里奔跑,日益疲惫。不愿下床,不想吃饭,无心照顾孩子,反复念叨我的梦,烦躁得像只发情期的小豹子。我害怕黑夜,却又不肯在白天拉开窗帘,房间里一直黑洞洞的,我好像不知道用那些阳光来做什么用,就干脆不让阳光走进我的生活。我一夜一夜失眠,睡不着的夜里渴望天亮,却又在清晨来临时,看见阳光就恐惧地大喊,焦虑紧张到无法呼吸……

终于,我在心里半信半疑地对自己说——我,可能是抑郁了,却又不甘心地挣扎着。抑郁,是个多么冰冷神秘遥远的词,就像北极的一块冰,怎么可能撞在我的头上?

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,抑郁症是人人都可能患的病,这不羞耻也不可怕,普通得就像每个人都有可能感冒一样。

产后抑郁症怎么自愈的?

还是雪原,茫茫无边,寒风伴着跋涉的脚步,看不到尽头却还要不停地走……远远地,我看到一条冰河,河的对面,是所有我爱的人,他们站成一排。河的这一面,只有我自己。黑色黏稠的海水又冒出来,将要吞了我去,我伸手,渴望有人拉住我。可所有的人都在对岸,只有个遥远的模模糊糊的影子,冷冷地看着我,我的手拉不到……

开始反复做这个梦的时候,我已经知道自己出了状况,我不再抵赖,我渴望有人帮我。可深度的痛苦让我的渴望表达出来时,已面目全非支离破碎。我没有力气把自己的感受整理清楚,我只能反复讲我奇怪的梦。

可周围的亲人,只是瞪着眼睛靠近我,婆婆哭诉:“我扔下自己的家,照顾了孩子照顾你,我到底哪里做得让你不满意?”

老公凶狠地晃着我的肩:“为了你,我把工作都丢了,你到底还要怎样?亲生的孩子你都不管!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?“

姐姐目光犀利:”你是个没有责任心的妈妈!不照顾孩子,却在这里自己矫情,谁没有一把辛酸泪!“

闺蜜眨着窥探的眼睛:”到底发生了什么?家暴?感情危机?“

我心里明白他们都爱我,可亲人的指责更有杀伤力,我没有权利选择和拒绝。这些指责让我更加自责、自我否定、彻底放弃,我觉得自己毫无用处,可以去死了。当爱人又一次用带着指责的怒火来表达他的担忧时,我最后一次哭了,说了最后一句话:“是不是没有能力快乐的人,就只有死路一条?”然后,天黑了,再也没有亮。

我不肯再说一句话,也不愿意再听见一句话,默默地关上耳朵,闭紧嘴巴。我已经放弃了抵抗,似乎要溺死在抑郁里,却不再痛苦。我彻底忘记了自己刚出生的孩子,我躺在床上不言不语,钻进衣柜里静静坐着,吮吸着自己的手指入睡。日子就这样过下去,似乎也并不太坏。

身体,是我最忠诚的朋友。疾病,是身体和内在需要无声的呐喊。我的思想可以欺骗自己,但身体不会说谎,它忠实地帮我贮存所有的情绪,提醒我要去真实地面对自己真正的需求。

也许是内心太拒绝耳边的声音了,我的耳朵得了一种奇怪的病,去医院做了手术,打了石膏,一脸麻木地准备出院回家。可是,就在那五月的一天,爱人开车带着我经过家附近的水果市场,阳光暖暖地照着各色的水果。突然,我的心嘎登了一下,对爱人说:“我想吃一个绿宝石的甜瓜。”他惊喜地买来了一堆甜瓜,那么甜蜜美好的味道,让我想活下去!我拉过他的手,认真地说:“带我去看心理医生!”

一个陌生的地方,我说好冷啊,有人递给我一个小巧的热水瓶,捧在手里暖暖的。我欣赏着这小巧可爱的瓶子,却忽略了你的呼喊,回头时你气势汹汹扑向我。不知道为什么,我觉得你一定是要杀了我。我不知道从哪里摸到了一把刀,只记得把刀砍向了你,你无声地倒在地上,死了。

我吓坏了,必须逃走!脚下有河水,我便扑通一声跳了下去。我游得真美啊,火红色的连衣裙,在水里就像一条灵巧的美人鱼。我游得好快啊,慌慌乱乱中就游到了一个古镇。镇貌古朴,依河筑屋,以水为街,粉墙黛瓦,美得让我想留下来。我心想这么远了,再也没人能找到我,就疲惫不堪地上了岸。

我湿淋淋地站在河岸边,水珠顺着头发、衣服滴滴答答落下来。很快就有人围上来,问我多大了,要给我在镇子上介绍一门亲事,我脱口而出:26岁。

然后,突然就这样醒了。我问自己:“26岁那年,发生了什么?”

心理医生的帮助、精神科大夫的药物、自救式的学习、爱人的陪伴、五湖四海的散心……反复做这个梦时的我,已经基本好起来了,也了解了一些心理学知识,还参加了一个最好的释梦培训班。

心理学大师比昂认为,梦可以把一些破碎的心理功能整合起来。那反复做的梦,是身体潜在的记忆。梦是与内在小孩的对话,在无意识与意识之间传达的信息。那么我的这个梦,在向我传达什么?我为什么要逃到26岁那年呢?

26岁那年,我结婚了。

我扭头看着还在熟睡的爱人的脸,我不爱他吗?不,爱!在这安静的夜里,我想了很多,慢慢理清自己的思绪。回忆起刚认识他时18岁的自己,回忆起这些年的相爱与争吵,一路风风雨雨。我的爱情就像一场巨大的阴谋,一次漫长的迎合,我得到了爱,却丢了自己。而最爱我的自己,在此时之前,却也没有好好倾听过内心的声音。

梦被正确打开时,潜意识如同拼图般被一块块填满,我看到了自己潜压的无意识,通过觉察梦看见了内心的焦虑:原来这些年我一直在焦虑我和爱人的关系,一直在纠结是为了爱迎合还是做真实的自己。也许我的抑郁只是内心焦虑的一份外在表现,所以看见焦虑是放下焦虑的第一步。

我们终于有了一场心灵的沟通,他一遍遍对我说:“对不起对不起,我原本以为,只要爱你就够了。”我也轻松地对他说:“我也原本以为,我只要你的爱就够了,没想到我还这么贪心。”

所有的故事都应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。

痛苦并不是财富,但我们在痛苦中的学习和成长是财富,在痛苦中找到的幸福的力量是财富,在痛苦中拥有的去爱的能力是财富。

抑郁是痛苦的,但抑郁症最终带给我们的,不能仅仅是痛苦。抑郁症是一朵开在伤口上的花朵,是生活给我们的一次染了色的机会。扒开痛苦的黑色,可以找到通往自己内心的路,遇见我们的内在小孩——那个需要被看见、需要被爱的自己。

在疗愈的路上,遇见真实的自己,迎来一次自我的新生,才有可能拥有真实的爱。正如影片《丈夫得了抑郁症》中的髙崎先生所言,抑郁症给他最大的收获就是——“任何人任何时候都应以最真实的自己生存而感到自豪”,而抑郁“也是寻找真我的一个最好的方法之一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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